2018年6月14日 星期四

談談台語的siâu

台語的 siâu 就是 精液 的意思。siâu當作名詞這樣解釋沒有什麼爭議。不過:目siâu,hau-siâu,孽siâu,㤉siâu,創啥siâu,插siâu,衰siâu,這些Xsiâu的siâu,還是原來那個siâu嗎?在台語文相關領域中曾經有過這些爭議,甚至,還有人費心去找出這個音對應的「漢字」以證明siâu並非不雅。

張裕宏教授曾這樣寫道:

簡單的說,siâu作為名詞時,有實詞義,就是精液的意思。作為Xsiâu的siâu,是一個後綴(suffix),是語法成分,實詞義已經弱化或虛化。從siâu到Xsiâu的siâu,是這個詞素的語法化(grammaticalization)。
像這樣的例子在台語中並不少見,舉另一個例子:thâu(頭)。thâu的實詞意是指「頭部」的意思,像是人頭、魚頭、狗頭。thâu語法化 - thâu的意思弱化,出現位置固定,變身為後綴。thâu後綴,可用來表示端點,如:目眉頭、肩胛頭、褲頭;集合處或聚集處,如:興頭、風頭、力頭、症頭;起始處(來源處),如火車頭、水道頭、電火頭。
上例的「火車頭」有個小小的爭議。目前,大多數台語的使用者都認為「火車頭」是指火車車站(一列火車的頭,則稱作「車母」或是「機關車」)。不過,有個台語研究個前輩統計了台語白話字的文本資料指出,過去確實也有人以「火車頭」來指稱一列火車的最前端、駕駛座的那一節,雖然這種用法是相對少數的用法。
如果,「火車頭」是指一列火車的頭,那麼這個「頭」則是保有它原來實詞義的用法。而若「火車頭」是指火車車站,則這個「頭」已經語法化成為後綴,實詞義已經弱化了。「火車頭」在歷史文獻上曾經以保留實詞義的用法出現過,而現在我們已經不再這樣使用,而是把這個詞彙中的「頭」當作後綴,這是「頭」語法化過程的明證,也讓大家看到了「頭」語意的轉變。
Traugott (1988) 曾以語用為基礎提出語意變遷理論,大意如下:說話者或寫作者在某個語境下為了解決他們自己所面對的問題,而使用原意為X的詞彙,傳達帶有隱喻Y的意涵給閱聽者 - 此種某語境下的語用,仍然是「未定著的」,可以被「取消的」- 倘使這種語用沒有被取消,一段時間過後,達至社會共識時並制約化(conventionalized) 就會促成語意的轉變。若某一詞彙的原語意和轉變後的新語意同時共存,這就會造成該詞彙的多義性(polysemy)。
語用驅動的語意轉變,除了是對多義性現象的一種解釋外,它也解釋了實詞虛化,也就是語法化,的動力。
上述實詞「頭」轉變為後綴「頭」是支持這個理論的一個好例子。
回過頭來看「siâu」。這個詞彙的語意確實也走在語法化的路上,不過,似乎不是每個說台語的人都同意「siâu」可以沒有問題的做為後綴使用;套用上述張裕宏教授的說法,「siâu」作為後綴是表示一種情緒的宣洩。但是「siâu」的實詞義實在太強烈了啊,以至於即使語法化削弱了「siâu」的意思,也仍然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Xsiâu這樣的講法。hau-siâu經常就被hau-la̍k取代呢!
「siâu」仍然沒有走完語法化的路程,沒有到達制約化的終點,Xsiâu後綴還是有可能被取消的。
ps. (謎之音)誒...那個,「siâu」的漢字到底要怎麼寫啊?......怎麼寫不重要啦,了解語意和語用才是重點喔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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