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,黃國昌開春第一炮在立院的質詢,出現一些有梗的用語,比如:
...這個就是我現在要make the point...紙上作業2055年最終處置場要設置完成的這個schedule會on time......你們當初啟動所謂的程序的時候,有沒有把選址,site selection這個概念放在你們程序當中...我知道台電在2014年所提出來的報告當中,已經想到了這個alternative...這個就是我現在要make a point...(黃國昌質詢全文連結:http://disp.cc/b/163-9fIV)
黃國昌的質詢很冗長。我擷取出來這一小部分是要讓大家注意,他的說話在某些地方會用英語。
這種在一段話或一段主題呈述中會參雜或交錯使用兩種語言的現象,叫做語碼轉換(code-switching)。
1. 展現群我認同。
2. 展現自己的社經地位。
3. 因談論的主題而做語碼轉換。
4. 吸引聽眾注意。
5. 表現情緒。
有一點要特別注意的,語碼轉換跟借詞不同 - 借詞的出現,往往是因為自已的語言中缺少這些詞彙,因此必須藉用別種語言的詞彙,而這些被借到自己語言中的詞彙,它的發音往往會變成自己語言的發音;比如,台語說的khōng-phu-lé-sà來自英語的compressor(壓縮機),台語的khăng-páng來自日語的 かんばん(看板,招牌)。
通常語碼轉換所使用的語詞是「本身的語言就已經有的」,卻用它種語言替代。會如此進行語碼轉換的人有個先決條件是「對兩種或多種語言具有一定的掌握能力」。
上面提及的五種語碼轉換的原因從第五點講起:表現情緒。比如說我對德語有一定的掌握,我會用Scheisse (= shit,但是對老德國人來說其實是髒字眼)表現我不滿不爽的情緒。現今台灣的年輕人很多不太會說台語,但是大部分都會罵 kàn-lín-niâ(也有人故意用這樣的髒字眼來做搞笑的表現),他們知道講這句話的時候就是表現情緒的時候了。
第四點,吸引聽眾注意。通常是在一定主題之下,講著講著就使用專有名詞或者轉換語碼,用以喚起聽眾的注意。
第三點,跟主題有關的語碼轉換,想一下醫生間的談話,他們往往會在母語之間夾雜使用大量英語 - 這不是故意表現他們的專業,而是同行之間的溝通模式。即使不是專業行家間的談話,某些主題討論的語碼轉換也會是不可避免的。
第二點,展現社經地位。因為能夠掌握兩種(或以上)語言的人,往往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,社經地位較高。當然,這不一定,尤其在台灣,那些橫跨過戰前戰後的老人家,往往能夠掌握日語、台語、華語,甚至英語,但是卻少有高社經地位哩。
現在台灣的年輕世代往往只會單一語言 - 華語。就算仍能掌握台語或其他母語,但,算了,那些語言都已經被邊緣化了啊。如果某甲在言談中某些特定的地方轉換語碼為英語,恩,you know,他正在呈現他是受過教育的哩。如果某甲在言談中特定一些單詞轉換語碼成日語,恩,也許他看了很多謎片?
第一點,展現群我認同,用以在我群以及它群間進行區別/或建立關係。舉個例子,台語有個故意的語碼轉換的用法:lí mā 好 ah。其中的「好」要讀成華語發音。使用這句話的狀況,往往是在反諷、暗諷,故意採取「好(華語)」安插在台語句子之中,其實亦在區別台華。
語言學家 Roger Hewitt 舉過一個例子:
White boy: Oh, Royston, ya goin' football on Saturday?
Black boy: Mi na go football! Who for?
White boy: Check some gyal later.
Black boy: Na. Mi na wan check gyal now.
White boy: Rassclaht! Fink ya bent' (Hewitt, 1986)
在這個例子中,白人男孩刻意的使用雅買加當地的克里歐語(creole,一種混合語),用以在我群和他群間建立聯繫。
黃國昌在質詢過程中的語碼轉換,我認為他的動機是2跟4(即便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機)。黃國昌是不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呢?是!黃國昌是不是能夠掌握華語跟英語的人呢?是!(但是他無法掌握台語,啊,那不重要,都邊緣化了。。。)
黃國昌用英語表現的部分,難道華語沒有相同語意的詞彙嗎?當然有!但請注意他用英語表現的地方,顯然是他要強調的重點,忽然轉換成英語,強調跟吸引聽眾耳朵的企圖很明顯了!
黃國昌的語碼轉換讓我想起一個人 - 蔡同榮:他在立院中質詢是以台語為主要的使用語言,他受過高等教育,他可以掌握台語、英語跟華語。 但是他似乎不像今天的黃國昌那樣金光閃閃哩,也許是因為時代,也許因為他使用了台語(政治不正確的語碼?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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